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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彻夜难眠

第十五章 彻夜难眠

康恩迪斯的话语有种故作神秘的色彩,尽管康恩迪斯向尤人述说了拉拢西斯卡的理由,但尤人仍然难以明白康恩迪斯的真实意图。

就只是因为西斯卡懂得圣言文字,康恩迪斯便决定让这个异教徒成为自己这边的人。且不说这个计划是否能够成功,单单只是西斯卡这个人的品行就让尤人对这个计划生出很自然的担忧。

虽然,圣言这种文字的存在被研习魔法的人们广泛所知,但是其中文字的寓意就鲜有人所知,破译专家要翻译一本圣言写成的书籍也需要自身合理的猜测与想象。像西斯卡这个年龄的家伙,对于圣言哪怕了解超过一千字都算不错了,倘若想要看懂一本约莫三百页的魔法书,至少也需要超过一万字的文字了解量。

所以毫无疑问,西斯卡对于圣言这方面有着高度的了解,这或许是因为掌握到了某些遗失的文字破译书籍,更有可能是有某些高人向他传授了圣言的翻译方法。

但是,这跟康恩迪斯有什么关系呢?西斯卡或许会被那些专注于破译圣言的专家所看重,但所谓的圣言和康恩迪斯几乎没有什么瓜葛……

不过,康恩迪斯似乎对于圣言也有着一定的了解……尤人无法将康恩迪斯聚精会神看着那本厚厚的魔法书的形象从自己的记忆中抹去,尽管康恩迪斯说着自己没有看懂,然而很明显,康恩迪斯对于圣言势必有着了解,不然也无法知道这本书是关于火焰魔法的。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康恩迪斯理解地擦了擦自己的手掌,轻轻叹了口气,“像这种家伙我们本来是不应该接触的,但是他的这份才能对于我们来说却是相当有价值的。”

康恩迪斯说到这里,似乎回忆起了什么,静静地低下了自己的头颅,绿火闪动着,悄无声息。

“我有几本从帝国各处搜集过来的圣言书籍,我相当需要他的翻译。”康恩迪斯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像是也有些无奈与不甘。

尤人看着康恩迪斯的无心的举动,似乎有些释然,他从康恩迪斯的动作上看出了康恩迪斯的无奈与无力,从康恩迪斯的语气中感受到那股压制住的愤怒与同情。但,这依旧不能将尤人对于招揽西斯卡这个计划提出赞叹。

不过接下来,康恩迪斯的一句话彻底让尤人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因为这几本书籍是有关‘受诅咒者’的真实身份的。”康恩迪斯紧紧握住拳头,背部微曲,坚毅的语调表明出他内心中的决心。

什么?受诅咒者的真实身份?

这短短的一句话直接让尤人低落的情绪一下子振奋起来,这个问题之前就一直存在于尤人的心中,那份特有的困扰如同那个如同光辉一般美丽的梦一般,让尤人对于自己的未来存在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纠结。

此刻,康恩迪斯这句话直接将他内心之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一份希望以及对于那个亵渎女神的印象的痛恨涌上心头。

或许,这个问题也一直是康恩迪斯内心之中难隐的痛患吧。尽管此刻的康恩迪斯摆脱了自己身为受诅咒者的命运,但那份屈辱与内心的坚持使得他还是无比在意这个存在于每个可怜又渺小的受诅咒者身上的。

所以,尤人一瞬间就忘记了西斯卡之前那对待自己的暴力虐待以及他那可怕的火焰魔法信仰,毕竟对于尤人而言,如何改变受诅咒者的境遇,达成自己的梦想才是最为重要的目标。

“那么,您现在应该也了解了一部分吧,关于‘真相’……”尤人小心翼翼地问道,藏着难以平复的激动心情,尽管康恩迪斯看出了他内心之中的亢奋,但还是用一声叹息回答了这个问题。

“抱歉,尤人,”康恩迪斯双手合十,语气低沉,仿佛真的做错了什么一般,低声说道,“我真的破解不了这上面的文字,不然有什么消息我也一定会告诉你的。”

这让尤人脸色稍微冷却了一些,那份由于过度激动带来的绯红色稍微淡却了一些,而且先前由于振奋居然重重地拍了一下床板,导致他现在手传来一阵阵痛麻感。

他听着康恩迪斯诚恳到过分的话语,心里也是相当过意不去。毕竟对于自己来说,康恩迪斯完全是单方面的付出,不仅仅是救命恩人,更像是指导他前行道路的导师。这层意义上,尤人更是没有必要对于康恩迪斯招揽西斯卡的做法提出尖锐的不满,更加没有冒犯康恩迪斯的权利。

所以,他也自觉羞愧,神情紧张地恭恭敬敬地说道:“康恩迪斯先生,您没有必要向我道歉,我一直都很感谢您……真的,您帮了我太多,我向您道谢都来不及……”

“哦,你别这样说,”康恩迪斯也是有些局促,似乎也难以面对他人的道谢,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放,“我只不过是……为‘我们’献上哪怕一点微弱的帮助罢了。”

但很显然,康恩迪斯献上的帮助绝对不算微弱。倘若这几本书破译成功,或许“受诅咒者”的身份地位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那时候,康恩迪斯毫无疑问就会是整个受诅咒者人群的大英雄。

不过,一切未必会如同这种美梦一般的情节发展。如果,真如帝国官方那些预言书与冠冕堂皇的观星结果所言,受诅咒者势必是帝国走向衰败的罪魁祸首,那么这几本书的破译似乎就毫无意义。

反而,又是一记将受诅咒者钉在十字架上的尖头钉。

就这么思考着,康恩迪斯轻声说道:“那么,你就先睡吧,我还有些魔法材料需要采集。”说罢,便吹灭了蜡烛,伴随着一阵妖风,轻轻打开了门,然后伴随着关门的咯吱声,整个房间再次进入死寂之中。

“诶,”尤人抬起头,房间里漆黑一片,阴森森的感觉如同潮水一般润湿了尤人,“怎么回事?”

他穷尽自己的所能,仍然无法窥见房间里的一瓶一罐,这使得尤人感到莫名的恐惧,脸皮僵硬,手臂上爬满了鸡皮疙瘩。

“怎么会这么冷呢?”尤人自言自语着,努力使自己摆脱这份可怕的寂静,然而,潜藏在暗处的阴森气息始终萦绕着他的周围,使他连闭上自己的双眼都成为一件难事。他担心一旦自己陷入美梦之中,那可怕的黑暗气息就会将他吞噬殆尽。

他再也难以忍受这种寒冷与黑暗,蹑手蹑脚地点燃了蜡烛,坐在一张用帝国南部红木制成的靠背椅上,裹紧上衣,瑟缩着蜷缩着难以入眠。

尽管睡意一阵阵袭来,但是那紧绷的神经恰到好处地使他死死撑着自己的清醒,与此同时,尤利娅、西斯卡以及卡特尔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在自己的眼前回荡,仿佛要将他吞噬。

阴风挂过,尤人发憷地缩紧脖子,两只手指摁着自己的太阳穴,寒气从他的袖口,从他的衣领,从他的裤管里呼啸穿行而过,使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该死的。”他颤抖着声音咒骂了一句,双手颤抖着,放在自己的膝盖处。

也不知道这夜晚到底有多长,也不知道今后还会有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尤人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一边咒骂着自己的无能与胆怯,一边又因为恐惧而打个寒战。

……

夜晚的学院或许很寒冷,但依然有人选择在黑夜点亮自己的那盏冷灯,**着黑夜里的寒气,精神却愈加亢奋,仿佛能够寻找到自己的目标。

“进来吧,霍坦达主任,门没锁。”一位精神矍铄的白发老人正在奋笔疾书,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高高垒起的一份份文件。他头也不抬地说道,眼睛依旧死死盯住那面前白纸黑字的文件。

“哈哈,院长,你还真是忙碌啊,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被称作霍坦达的男人走了进来,身上穿着蓝色的长袍,戴着一顶高高的黑色帽子。约莫四十岁的他露出了坦然的笑容,洁白的牙齿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闪耀。

“从你上楼时靴子的声音就判断出来了,我们学院的老师里只有你的脚步如此放肆张狂了,就好像这栋楼是属于你一个人的。”圣塔提拉魔法学院的院长依旧是目不转睛地浏览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文字,这些是有关学院今年的招生以及更为重要的事情的文件。

“当然,”霍坦达眯起了眼睛,笑容更加灿烂,手上戴着的白手套洁白得不像话,“因为我们学院的老师里面只有我一个人对于自己的为人问心无愧,也没有那么多需要遮遮掩掩的。”

“顺便纠正您一下,德雷院长,我的脚步根本不是放肆的脚步,它是坦荡荡的脚步,是我问心无愧的证明。”霍坦达摘下帽子,微微鞠躬,脸上满是舒畅的笑意。

“哈哈,你是想告诉我,你真的无愧于我们的国家,真的虔诚地信仰基克洛普斯吗?这点毋庸置疑,我们每个人对于你的言行可都是历历在目的,如果说这个学院里唯一一个不会背叛基克洛普斯的教徒,那么一定就是你了。”院长停下手中的笔,脸上稍微有点疲倦,但霍坦达还是看见德雷院长那充满干劲的眼神。

“您的身子骨还真是硬朗!不过,德雷先生,哦,对,我现在是用好友的身份向你发出劝告,注意自己的身体,你可是我们人类抗击巨人的中流砥柱啊。”霍坦达走到德雷院长的身旁,友好地伸出自己的手。

德雷看见了霍坦达那洁白的手套,微微一笑,紧紧握住他的手:“哦,霍坦达,正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的职责与力量,我现在才必须工作。”

霍坦达轻轻拍了拍德雷的肩膀,霍坦达魁梧的身躯使得德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矮人。

“这冬日的夜晚还真冷啊……”霍坦达摇了摇脑袋,搓了搓手。看来外面的寒冷让他这个冰魔法师也感到难以忍受。

“哦不,霍坦达,”德雷笑了笑,用手指着桌上那些文件,“南方的冬夜比起北方暖和多了,我们有壁炉,有温暖的烛光,有潮润的月光。”

“但是,北方只有枯枝败叶,只有弥漫着血腥味的寒气,只有交杂着痛苦叫喊的死寂啊。”

德雷的表情严肃起来,一瞬间,霍坦达仿佛看见眼前这个佝偻的老人变成了高大的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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